惨了(1 / 2)

巷子口,迟玉看到了出现在不远处的轮车。

李郁林坐在轮车上,穿着一身深紫色长袍,阴郁的神情一分未变,就那么定定看着迟玉。

迟玉转身就跑,可这竟是个死胡同,她一慌,闯进了人家院里。

这家院里没人,可也没有后门可走。

轮车的声音已经到了墙外,迟玉除了把门插上,一时间也没了别的办法。

李郁林倒是不着急抓到她,声音从墙外传了进来,带着属于他的浓厚嘲意。

“表妹跑什么?又没有人强迫你与我这种废人成亲,何必如此害怕?”

迟玉躲在墙后面抿了抿嘴,什么也没说。

她不说话,墙外的李郁林却没停下来。

“怎么?连话都懒得同我这种废人讲了?你是嫌弃我,还是心里有了旁人,要借这个由头去寻他?”

迟玉被他说得皱眉,但李郁林向来如此,她也懒得回嘴。

可李郁林的声音更阴冷了,偏偏他还在笑。

“让我猜猜,是你儿时的未婚夫佟阿宣,还是绍兴的同窗钟复川?”

话音落地,迟玉愕然。

她自己都不记得,什么时候跟李郁林讲过佟阿宣和钟复川了。

若是有,那约莫是刚来舅舅家的时候。

她刚来就跟表姐表妹玩不到一起去,舅舅又乐得让她同李郁林亲近,给她安置的院子就在李郁林院子旁。

因此,迟玉平日里还能跟李郁林说上几句话。

李郁林起初话很少,她说十句,他大概才说一句。

她甚至怀疑这个表哥不是腿不太好,而是耳朵不得劲。

但李郁林人还不错,大概也感觉到她初来乍到无聊的紧,她去寻他聊天,他不拒绝。

还照着舅舅的嘱咐,带着她继续读了一段时间的书。

迟玉记起那会,她明明和李郁林关系还不错。

约莫就是那个时候,她同李郁林提起过佟阿宣和钟复川两位好友吧。

可惜后来,李郁林变得越发奇怪,两人全然没有了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,也就很少能交谈了。

纵使交谈,也是如今这般。

李郁林在墙外冷嘲热讽地问着。

迟玉既然走了,什么时候再回舅家,就很难说了。

本着好聚好散的心思,她终于开了口。

“表哥不用猜了,同旁人没关系,只是我确实要走了而已。”

这话漫过墙头,吹到了对面。

李郁林听了,不轻不重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
“哦,不是去找他们,只是去寻姑父,顺带来一趟吉安府,钟氏一族的聚集地。”

迟玉眉头皱了起来。

“你明知道我是......”

是来找她爹的朋友打听消息的。

不然李郁林也不会一进了府城,就直奔世叔家去。

但李郁林没让她说完。

“既然跑了,何不跑得彻底些?如此容易被人找到,莫不是......欲擒故纵?”

迟玉彻底闭了嘴。

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和李郁林,完全没办法说话了。

她在里面不出声,墙外的李郁林手搭轮车的把手,握紧了去。

就在这时,墙内有了走动声。

走动声渐远,似是另寻了路离开。

这种制式的院子,只有一个门。

但走动声在渐远之后停了下来,接着有些细细索索的声音。

李郁林眼皮一跳,吩咐小厮立刻将门踹开。

咚——

门一开,闯堂风横冲直撞而过。

李郁林一眼就看到了跨坐在了墙头上的迟玉。

风吹得她鬓发落下来两缕,缠绕着飞舞了起来。

与此同时,迟玉也看到了李郁林。

她神色和缓,半分都没有因为李郁林的话而生气。

李郁林的手却越攥越紧了。

他要说什么,迟玉突然冲着他展颜一笑。

她笑的时候,嘴角弯着眼睛也弯着,红润的唇间露出白白的牙,像是落在红梅瓣里的雪花。

李郁林一时竟没能开口。

却听到她先开了口。

“表哥说得对,我不该这么容易就被抓回去,因为我是真的要走了。”

这话让李郁林心下一紧,她还在继续说。

“我这次离开和旁人真没关系,只是去寻我爹。至于亲事......”

她说到此处一顿,李郁林定定看了过去。

她笑容越发平和了。

“至于亲事,是舅舅太心疼我了。但我糟事缠身,表哥另觅良人吧。”

话音落地的一瞬间,她双腿朝着墙头另一边移了过去。

下一瞬,头也不回地跳出了院墙。

李郁林开口想喊她一声什么,她人已经不见了。

青岩急着,“爷,要追吗?”

李郁林看着她跳了墙的地方,墙外响起了跑开的脚步声。

他摇了摇头。

“不用了,追不上了。”

青岩见他神色复杂,攥着椅背的手起了青筋,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。

“爷既大费周折来寻表小姐,方才又何必......”

话没说完,青岩自觉地又闭了嘴。

他以为李郁林要责罚他了,但李郁林什么也没说。

半晌,才道,“陆路匪患横行,从她这几日都没出城看,约莫不会走陆路。等到出榜开船那日,她定然会上船,到时候留意水路吧。”

眼下口气倒是平稳了许多,不见嘲意。

只是声音沉沉地像被石头拴着往下坠一样,越坠越低。

青岩默默叹了口气。

迟玉的脚伤了。

好在问题不大,大夫说冷敷热敷,明儿就能好。

一日的饭便也在客栈里吃了。

因着府试结束,大街上又热闹了起来,她耐不住寂寞,包了头脸下到了大堂里吃茶,听人聊天。

不巧就听见几个钟姓男子说话,都是读书人模样。

榜要在几日后才出,他们都要在此等着出榜,顺便猜一猜。

“你说谁能考中案首?”

有人问,其他人皆笑,“反正不是咱们。”

有一人说未必,“咱们本家状元命那位,是不是有可能?”

这话说得迟玉挑了挑眉,越发竖了耳朵。

突然提起这个名号,钟家几人默了默,才道,“不可能,他去岁县试,也不过是中流名次罢了,还不如咱们几个。”

迟玉愣了愣,他们说得不会是钟复川吧?

她正迷惑着,有人走过来。

来人不巧正是她在路上问的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