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手在通讯录里乱按着,谁都可以,她只想找个朋友尽情倾诉一下。
只是这么深的夜,那些朋友要么早已酣然入眠,要么正在吵闹的夜店狂欢,要么在与爱的人分享彼此,谁会愿意听她倒苦水。
长久的拨号音逐渐让她冷静下来,她刚欲放下手机挂断时,那头很突兀地接通了。
对方尚未开口,眼泪又随之滚滚而来,她一句话也说不出,只知道开口大哭,哭得歇斯底里,哭得听不清对方的半句话。
等到眼泪渐止,理智逐渐回归大脑时,庄斐忽然觉得一阵丢人,轻轻吸了吸鼻子道:“对不起,打扰你了。”
没待对方回应,她便一把按断了电话。
她将手机举到面前,想要看看那个倒霉鬼是谁,可眼泪霸占着她的眼眶,手机看起来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光斑。几度辨认都失败后,她干脆径直将手机扔到了一边。
此刻的她有种恶作剧的快感,大半夜被人打扰,听个疯子嚎哭了半天,最后撇下句毫无诚意的道歉就挂了电话,对方一定气极了。
为了防止对方打回来骂她,她匆匆摸回手机关了机,然后望着不再刺眼的屏幕傻笑了半天。
疯一点有什么不好呢,至少只要考虑自己开心快乐就够了,别人的看法别人的情绪,统统去他大爷的。
庄斐就这么自以为洒脱地傻笑了几声,偏偏酸涩还是一个劲地上涌至鼻腔。她要是真的疯,就不会乖乖挨父母的训,也不会被人强迫了,还要反过来向人道歉。
她不过是自以为被人宠坏了,自以为一直沐浴在爱里,其实所有人都是有代价的,所有人都是有要求的。
不是么,一旦她做出一点点意料之外的反抗,那些美妙的泡沫便会顷刻粉碎。
大哭过后,带来的便是由内向外的疲惫。可怜庄斐还记着脸上的妆,摇晃着摸向洗手间。
然而困意越来越浓,一丝一缕地抽干了她的力气,她终于精疲力尽,在半道上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。
她做了一场很舒服的梦,梦里有熟悉的皂香味,还有那淅淅沥沥温热的水,轻轻拂去了她脸上的污秽。
身体好像蓦地悬空,又再度陷入了一团柔软,将她的疲惫尽数吸收。
可不可以不要醒呢,庄斐循着香气胡乱地摸索过去,随意抓到什么便不管不顾地抱进了怀里,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,继续这场美妙的梦。
第27章
也不知道室友是做什么工作的, 每天比他这个常常加班的互联网民工回来得还要晚。而且每次回来,必定一阵“敲锣打鼓”——电钻一般的电动牙刷声,塑料拖鞋拍在磁砖地上的声音, 还有震天的喷嚏声和擤鼻子声,可怜薄薄一层门板根本遮挡不住分毫。
汤秉文有委婉地向对方提出过建议,对方好说话得很,又是哈腰又是道歉, 拍胸脯保证下次一定安静。可惜话说得好听,动静还是照响不误。几次三番后,汤秉文也妥协了。
毕竟找到个允许养宠物、房租也不高的房子不容易,找到个能接受养宠物的室友也不容易,世事哪有十全十美, 汤秉文决定还是能忍则忍。
偏偏今天,汤秉文一回家便发现自己的耳塞被咬烂了。罪魁祸首坦荡得很, 一只破碎的耳塞丢在他的床头柜前, 还有一只则被嫌疑人叼回了窝里。
养了一年多了, 森林这个爱咬东西的毛病还是没变。虽然在他的教导下,起码能放过沙发椅子这些大件一马, 但一些没见过的新奇小玩意儿,依然难逃它的猫口。
“吐出来!”汤秉文故意板着脸道,手拍了下它的背。